1个自娱自乐的人而已。

凉莫《有光渗入》5.

一连大半个月下来,庆姐和老陈都越发的喜欢莫格利这个孩子,主要是因为有他的存在,确实能让凉生的脸上多些笑容,而且在老陈向周慕汇报了这个情况后,周慕也命老陈要留下莫格利,所以很快的,他们便拿莫格利当成了这个家里的一份子,甚至比对待凉生的朋友更加亲切。不得不说,莫格利的适应能力很强,学习东西也很快,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他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交流,和一些人类的生活习惯,大多数时间凉生都会亲自教莫格利这些,偶尔凉生去忙工作的时候,庆姐和老陈也会拿一些书教莫格利识字,他们毕竟年岁大了,有时候真拿莫格利当孩子一样。

 

庆姐和老陈正在客厅里教莫格利认字,却有人按了门铃。庆姐开门的时候,脸上原本的笑容却瞬间消失了——来的人正是程天佑。庆姐并没有打算请程天佑进门,她有些冷漠的看了一眼程天佑,淡漠的问了一句“程先生有事吗?”其实庆姐这样的态度程天佑一点也不意外,他很清楚凉生身边的人都恨透了他和程家,当然,也包括姜生。但是程天佑也不会太放在心上,他仍旧带着‘客气’的笑容对庆姐客套的说明来意:“凉生在吗?姜生病了,我想他能不能……”程天佑话还没有说完,庆姐却冷笑了一下,“姜小姐病了?要我们先生去看望吗?我们先生一直病着……而且,先生病重的时候,有人看过他吗?”

 

庆姐的话让程天佑回不了一个字,他有些无措的微微垂下眼,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,但就在庆姐准备关上门的时候,程天佑还是及时挡住了庆姐的动作。庆姐的力气哪有程天佑大,但是她又不好叫老陈过来帮忙,怕声音大了被凉生听见,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,庆姐忽然觉得门被从里面拉开,惊讶的回过头,却是莫格利。莫格利警戒的看着眼前的男人,他不知道这个人在和庆姐僵持什么,但是在他的眼里看到的信息是:这个人要闯进来,庆姐不让他进,那么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坏人,所以莫格利自然也不能让这个人进来,这么想着,莫格利竟有几分凶狠之色浮上来,就好像狼群里的公狼要守护自己族群的地盘一样坚定。

 

而眼前的莫格利显然也让程天佑吃惊,他甚至不经意的呢喃出了一句:“这……”然而莫格利却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,只是速度极快的将程天佑推了出去,这一切太突然,程天佑甚至没有想到对方会对自己动手,一个踉跄退了几步才站稳。而作为‘守护地盘’的本能,莫格利完全不给程天佑进一步反应的时间便快步跑了过去,继续凶狠的盯着程天佑,不时的发出低吼声,以警告对方。实在是……太奇怪了……这是此刻程天佑心里唯一的想法,他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行为奇怪的人,确定对方一定不会跟自己讲道理后,程天佑只好转身离开,却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一直瞪着自己的那个男孩儿。

 

 

 

一路上,程天佑的心情有些复杂,首先是庆姐那些话,不论是庆姐的口气还是那些话的内容,都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,作为程家的长子,程天佑心中是存在一定的骄傲的,但是程家做出的这些事,却可以说得上是卑劣,凉生为护佑姜生虽然也用过不少手段,但是至少还能拿到明面上去论些策略……想到这里,程天佑甚至有些无地自容。转而再想想今天看见的那个男孩子,他是谁?神情举动,都有些……怪异?他看起来是在捍卫凉生的房子不让自己进去吗?他知道什么?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戒备?这些问题让程天佑觉得更加苦恼,他不知道姜生是否知道这个人,但是他决定还是不要向姜生提起这件事。

 

所以回到家以后,程天佑又说了一谎:“凉生有点忙,走不开。”一个简单的理由,加以一个安慰的笑容,他看着自己眼睛里的姜生失落的神色,心里却闪过了一丝恨意,的确是恨意,而不是悔意。自从一切都说开,自从凉生病重以来,所有的一切都变了,所有美好的誓言都碎了,姜生会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看他以及所有程家人,他的姜生,是一个那么纯洁善良的人,她怎么能容忍他们做这样的事情呢?他的姜生,那么爱她的哥哥,她怎么能容忍他们这么对待凉生呢?一切,甚至可笑,在姜生把离婚协议拿到他面前时,更可笑的是,自己竟然会放下面子,耍赖一般的撕碎了那叠纸。

 

姜生失落的神色退去后,却是对着程天佑笑了,一个有些讽刺的笑容,她的目光轻飘飘的看向程天佑,审视着那双眼睛,良久,又冷冷的笑了一下。“我曾经以为,你有一双和凉生很像的眼睛,你们都会那样温柔的看着我,你们的眼睛里好像有整个世界……但是我没看清楚,就是凉生说谎的时候,目光也是诚恳的,他说谎都是为了我……而你说谎的时候,却不敢看我。”姜生冷冷的说着,定定的看着程天佑,“你没有去找凉生对不对?”而在她这么说的时候,几乎刺破了程天佑最后一层保护壳,他的脸上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,他再也没办法表现得轻松,事实上,他早就应该绷不住最后一个防线才对。“姜生,为什么?为什么你只想着凉生?他不爱你啊!爱你的人是我!”

 

程天佑的吼声几乎充斥着整个房间,姜生却只是恹恹的看着他,事情到了今天,眼前这个人说的一切,她都听不到心里去,每每到深夜,陪伴她的是脑海里那个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的声音,在她耳边轻柔的呢喃“一梳梳到尾,二梳梳到白发齐眉……”然后她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流出来,让她感受着深夜的寒冷,一如那夜湖面上的寒气一样刺骨,她忍不住要抱紧了怀里的枕头,恸哭到心痛。程天佑看着姜生木讷的转身,却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姜生的手臂,这样的生活他多少也有些厌倦了,可以说这样的爱情简直就是一种折磨,在这场折磨里,他们都错了。“没有人,比他更爱我……”姜生甚至没有转身,只是侧过脸来淡然的说了一句,一句彻底击垮了程天佑的话,然后她默默的挣脱了程天佑的手,独自进了卧室。

 

姜生回了卧室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倒在床上,她耳边又响起那个温柔的声音,她清晰的记得那个人轻柔的动作,好像不忍伤到自己一丝头发一样,“一梳梳到尾,二梳梳到白发齐眉……”那天,湖面那样冰冷,那天眼眶泪水,那样炽热。“哥,姜生错了……”如今,她却只能独自一人,埋在被子里低声呢喃,即便凉生原谅了他们,但是那是一种怎样残忍的原谅?一切都归于淡然,归于凉生一贯的淡然,而那种淡然就意味着,姜生再也不是凉生的全部了。那是周慕阻拦了整整三个月的见面,那是在凉生情况终有好转出院的那天,那是第一次,凉生推开了她握着他手腕的手,她看见他脸上淡然的笑容,依旧温和的说出让姜生追悔莫及的那句话:“姜生,你长大了,哥该放手了。”

 

从那以后,姜生才意识到,父母不在了以后,只有凉生在守护她;而现在,凉生也放开手,她便成了这个世界上,最幸福也最孤独的人,谁人都知道,是她有一个深爱她的老公,和一个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的哥哥。但是谁人知道,她深爱的那个哥哥,原本应是怎样呢?她太了解凉生,凉生其实从来没有变过,他执着的事情,他便倾尽一切也不会放手,他放手的事情,那么便只能在他淡漠的世界里,逐渐冷却。“哥永远爱你……”他还记得,会这样说,但是姜生却知道,她再也得不到‘凉生的爱’了。直到心痛的几乎难以呼吸,姜生才从被子里将脸抬起,与其说是遗憾,不如说是恨自己,恨的是没有办法想他爱自己那样,心里只为自己考虑,旁人不顾;原来真正懦弱的,从来都只有她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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